芳草的清香在初夏的热情中蔓延在各个角落,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馨香。旷野的草地上盛开着许多黄色的小花,在温柔的阳光亲吻下,平添了几分妖娆,这是一种野菜,名字叫蒲公英,也叫婆婆丁。
在气温不定的春天,我一不小心就感冒了,那几天嗓子疼、咳嗽,鼻子像是冒火一样的难受。吃了邻居送来了嫩绿的野菜婆婆丁之后,感觉症状好多了,而后,我又在菜市场上买过两次。
别看这不起眼的野菜,如今是身价倍增,春天刚上市时是四十元一斤。
记得小时候,每到春季,小草刚刚冒出来,农家的小孩子们就三五成群地到野外去挖野菜。野菜中有蒲公英、车轱辘菜、山芹菜、徽菜、苋菜、曲麻菜、荠荠菜等,但挖的很多的是蒲公英。
蒲公英虽然没有桃花的娇艳、没有月季的芬芳、也没有牡丹的富贵,更没有玫瑰的高雅,但蒲公英总是很早传播着春天的气息,用平凡的质朴彰显着顽强的生命力,在田间、沟谷、山坡、路旁,甚至是石头缝、砖缝里到处都开放着蒲公英的花朵。
在荒野的农村,小孩子一个人不敢到野外去,怕被狼叼了去,因为,邻居的老奶奶总是说:狼专吃小孩子。因为我没有姊妹,所以我从来不敢一个人去野外,只好跟着邻居的孩子们去挖野菜。
我穿着妈妈缝制的花衣裳,两条小辫子因为疯跑,拧着劲地飞舞着,脚上穿着妈妈做的花布鞋;胳膊上挎着个圆圆的小柳条篮子,篮子里放着一把小刀,小刀的手柄上用旧布缠着,防止磨手。
和邻居的孩子们一路上连蹦带跳地嬉戏着,看到地上有个小土坷垃也会踢一脚,快乐地看着土坷垃骨碌碌地滚下田垄;偶尔路过一棵榆钱树也会蹦跳着伸手去抓,能抓着就撸几串放在嘴里吃起来,那淡淡的清甜在唇齿间回味无穷,无忧无虑的孩童时代,是那样的活泼和天真。
来到了一片草地上,小伙伴们都不说话了,分撒开都在低头专心地寻觅着。长在草地上的蒲公英,翠绿的锯齿叶片包裹了一层又一层,用刀小心地把根部挖出来,有时挖浅了,就会挖散了,所以挖菜也不是简单的事情。
“我这有一一棵!”
“我找到很多……”
有的时候,找到一棵就会找到一片。
“这是我找到的,不许你挖!你到那边找去。”
“我先看到的,这又不是你家地盘,凭什么不让挖?我就在这挖!能怎么着?”
“不行!这是我先找到的,就不让你挖!”
就这样,为了争抢挖菜的地盘而打架。别看他们姊妹多欺负我一个,我不怕他们。大一点的上来就把我推个大屁蹲,我起来拎着篮子就猛抡他们,打哭一个就跑。眼前正好有一棵大树,我就绕着大树跑。跑到他们篮子跟前,就把篮子掀翻,野菜散落一地,再把菜篮子扔出去。三个孩子叫喊着从不同的方向向我包围,终于寡不敌众,我和他们在地上翻滚着、捶打着、叫骂着。
过路的村民陈叔叔看到孩子们打架,就走过来拉开说:“你们这几个孩子不好好挖菜,怎么欺负人呢?”
“是她抢了我们的地盘!”
“哪里写着是你家的?”
“好了,好了,你们几个打人家一个,这不是欺负人吗?都不要吵了,天色不早了,都回家去吧!”
那个时候家里养了一大群鸡、鸭、鹅,挖回来的野菜大多都是喂给这些家禽,只挑一些嫩的野菜洗净留给人食用。
吃了一冬天地窖里储存的大白菜、土豆、大萝卜,早已经吃厌烦了。那个时候,冬季和春季农家人是吃不到新鲜蔬菜的。所以,饭桌上,摆着香喷喷的小米饭,洗得青翠欲滴鲜嫩的蒲公英,还有自家做的黄豆酱,会给一家人带来美好的食欲。看着父母吃着我挖来的蒲公英,妈妈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,我心里好高兴,因为自己能为家里做事了,感觉自己真的长大了。
每当我挎着满篮子的蒲公英回到院子里,本来安安静静的鸡、鸭、鹅们看到我回来了,就如同欢迎贵宾一样,一齐拥过来围着我吵个不停。大鹅伸着长长的脖子来叼野菜,鸭子够不着,急得呱呱地叫,我抓起一大把蒲公英散落在地上,鸭子、鹅就急忙去抢着吃,小鸡也飞快跑来争夺,有的鸭子很聪明,叼着野菜就想跑到一边去吃,谁想没跑几步,却让大鹅把野菜劫了去。看着它们你争我夺地抢吃着,我用沾满土的小手为它们鼓掌,有的鸭子抢不到,我为它着急,我喊着:“你快去抢啊,你这个笨蛋!”
印象中,从春季到秋季,除了下雨,几乎我每天都要出去挖野菜,这好像是每天必须做的。从小篮子到大篮子再到大麻袋……
有时看到一大片鲜绿的野菜,便低头专心挖起来,不知不觉就挖到坟墓上,因为坟墓上的野菜长得水灵可人。当感觉脚底下踩在土包上,才知道是坟墓,有的坟墓露着棺材盖,不免会吓一大跳,赶紧跑开,再好的菜也不挖了。
有时挖野菜久了,感到又渴又饿,就和几个孩子钻到附近的玉米地里,折下几根玉米秸,坐在地上大嚼起来,不一会儿地上就出现很多玉米秸的渣子。有时不小心手指或者嘴角就会被玉米秸划破,农家的孩子从小就皮实,破点皮,出点血都不在乎。
当一个人置身于一望无际的荒野中,心情会被自然中的一切所陶醉。我喜欢在大自然里尽情地玩,索性把篮子一丢,躺在草地上,看着湛蓝的天空和游动的白云,想象着自己如果有孙悟空的本领就好了,也可以脚踏一片白云,随意飞翔。再也不受妈妈无端的打骂,再也不要看妈妈的脸色……偶尔抬头看看一掠而过的麻雀,时而有蝴蝶从身边翩翩飞过。幼小的心对什么都是好奇的,我追逐蜻蜓、抓蚂蚱,学着别的孩子,揪蚂蚱的腿吃,抓蝈蝈,缠着邻居的哥哥编蝈蝈笼子,抓曲蛇放在瓶子里养着……
所以,挖野菜是我小时候很喜欢做的事情,在野外,我随心所欲,我可以在旷野中尽情地奔跑,我可以对着天空大声地呼喊,我可以玩的天昏地暗,但我必须把野菜请到我的篮子里,而且要满满的。
而今,回味童年,心底总会涌起很多感慨。又是周末了,朋友聚餐,望着那些美味佳肴,而我唯独对蒲公英情有独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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